春食面条菜

面条人

来源: 郑州日报(郑州)
连德林

前些时，南水北调正式通水了，建在村边的刘湾水厂也举行了通水仪式。借着春日和煦温暖的阳光，约了几位村民，一同到干渠边观赏水景。兴许是年前的秋长和初春的温暖，面条菜（因叶子像面条，民间也叫面条稞），却提前在渠边护栏外的坡地头及麦田间生机盎然地长成，棵大的已有巴掌大。几个人一边抬头远看清澈见底的渠水，一边低头采挖鲜嫩的面条菜，并议论其名称及食用方法。一个说和着面粉蒸后拌着吃，灾荒年能顶粮食充饥；一个说好年景也是农家的常用野菜，用开水焯焯，凉拌可当下酒小菜；另一个说，和生鸡蛋调成素馅，烙菜饼、蒸包子、包饺子吃着更可口，一时间把面条菜的吃法和好处说了一大堆。

话题一转，又说到面条菜还是一味中药，有润肺、止血、凉血和治虚痨、咳嗽等功效。从药用价值又引出一种中草药叫“王不留”（也叫王不留行），与面条菜同时期生长在麦田地，叶子在没有出葶的幼苗期，两种野草基本没有大的区别，只是王不留叶子厚一些、色重一点，如果不仔细对比，很难区分开来。王不留有微毒，不能单独食用，如果误食会出现舌麻、嘴肿等过敏现象，所以挖野菜时一定要把它们区别以免误食。相传，王不留这个药名是汉代医学家邳彤给起的。当时王莽追杀刘秀，引起民愤，民众合力保护刘秀，不给王莽留下吃的和住的地方。后来刘秀称帝，邳彤在整理中草药籍时，定此药名“王不留”。因这种草生长在麦田地，又与王朝天子有牵连，因而民间又叫它“麦连天子”。俗语“麦连天子，早吃晚死”，也是对它有毒性的夸张之说。既然两种野草形态相同，王不留有个王权天子的名字，面条菜也就有了个穷苦贫民的名字“妈不留”。传说在一个青黄不接的灾荒年，一位母亲把采挖的半篮面条菜一点不留地全给孩子们吃了，自己却被饿死，因而就有了“妈不留，小孩吃了泪水流”的俗语在民间流传。面条菜种子成熟后，外壳像个梅花瓶，因而又有了“面条稞，麦地瓶，饥饿年代救人命”的俗语。其实，面条菜的学名叫“麦地瓶”，属石竹科，由于地域的不同还有香炉菜、梅花瓶、米罐草、净瓶草等多个名称。

众人议论过后，我也想起一件与面条菜有关的往事。新中国成立初期，有一位南方孙姓干部，土改以后留在村内小学任教，单身的孙老师轮流到各家吃派饭。当年各家生活条件都很差，没有像样的饭菜作招待。轮到我家时，母亲就把挖回的面条菜做成不重样的饭菜给老师吃。南方人没吃过这种野菜，孙老师在我家吃了半个月的派饭很是满意，使他永远记住了这种野菜叫“面条稞”。去年教师节我向他祝贺时，年近九十高龄的孙老师，还说起了在我家食面条菜的趣事。可见，凡是一件有益的事物，都会给人留下难忘的记忆。面条菜这种看似不起眼的野草，却有着野、纯、青涩、腼腆不争春的气节。食后让人回味无穷的面条菜，也成为中华美食文化的原生态。